万年前的人类祖先吃肉还是食素？

编者按

当今有各种各样不同的饮食模式，其中一种名为旧石器饮食法（也叫做原始人饮食法）的饮食认为，我们应该和我们的祖先一样，以肉食为主，并限制碳水化合物的摄入。然而，我们的祖先真的是“肉食”动物吗？他们的饮食里真的含有大量的肉吗？

今天，我们共同关注人类祖先的饮食。希望本文能够为相关的产业人士和诸位读者带来一些启发和帮助。

祖先吃什么

几万年前的人们晚餐吃什么？许多所谓的“旧石器饮食法（也叫做原始人饮食法）”的倡导者会告诉你，我们祖先的盘子里有很多的肉和很少的碳水化合物——因此，我们已经进化到能在这种营养配比中茁壮成长。

这种饮食方式是以旧石器时代命名的，这个时期可以追溯到大约250万年前至1万年前，当时的人类还在以狩猎和采集为生，而不是农耕。

杜克大学的进化人类学家、新陈代谢科学书籍《燃烧》的作者Herman Pontzer表示：“‘那个时代的每个人都靠食肉来维持生活’，这是一个虚假的传说。研究表明，史前人类的饮食习惯并不是单一的，而是非常多变的，并且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例如气候、地理位置和季节。”

在2021年的《营养学年度评论》中，Pontzer和他的同事、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Brian Wood表示，我们可以通过研究现代狩猎-采集群体（如坦桑尼亚北部的哈扎人和巴拉圭的阿切族）来了解我们祖先的饮食习惯。

今天，我们特别报道Knowable杂志对Pontzer教授的采访。

问

当今的旧石器饮食法是什么样子的？这类饮食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我们祖先的饮食习惯？

答人们已经发展出了多个不同版本的旧石器饮食，但最初的旧石器饮食相当偏重肉类。我想说的是，如今主要的旧石器饮食也是如此——大多数都是以肉类为主并含有较低的碳水化合物，同时像含淀粉比较多的蔬菜和水果等也较少，因为这些食物在农业生产之前只能季节性供应。其中还有一个更极端的阵营，认为人类过去几乎完全是肉食性动物。
但我们祖先的饮食确实是多变的。我们进化成狩猎-采集者后，可以在周围的环境中通过狩猎和采集来获取各种食物。虽然人类会对他们追求的食物有所选择，但他们只能瞄准那些切实存在的食物。因此，根据地点和季节的不同，捕食者吃的食物存在很大的差异。
不过在一定程度上也正是因为这种季节差异性以及人们各自的喜好不同，所以在大多数狩猎-采集者的饮食中都含有大量碳水化合物。蜂蜜可能在整个史前时期都很重要。此外，许多小规模群落也吃根茎类蔬菜，这些蔬菜富含淀粉和碳水化合物。因此，古代饮食仅含有较低的碳水化合物的观点与任何现有证据都并不相符。

图. 人类的饮食比猩猩、大猩猩和黑猩猩等类人猿的饮食要多样得多。

问

那么，旧石器饮食为什么会变成一种多肉和低碳水化合物饮食的呢？

答我认为这有几个原因。人们总是会将狩猎和采集浪漫化。当我浏览旧石器饮食网站时，我读到的很多内容中都渗透着一种大男子主义观点。

很多现有的考古学和民族志数据中也存在着一些固有的偏见。在20世纪早期，甚至更早的时候，许多民族志报告都是男性撰写的，而这些男性作者关注的也是古代男性的工作情况。我们知道，传统上人们更关注狩猎而不是采集，因为许多这种小规模社会的分工方式是：男人狩猎，女人采集。
除此之外，现有的民族志数据严重侧重于非常北方的文化，例如北极文化（Arctic cultures），而他们确实倾向于吃更多的肉。但我们祖先的饮食是多变的。生活在海洋和流动河流附近的人吃很多鱼和海鲜。生活在森林地区或植被丰富的地方的人主要以植物为食。
考古记录也在一定程度上侧重于狩猎。狩猎的证据——石器和有切割痕迹的骨头保存得很好。而木棍和植物残骸则通常难以保良好。

问

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一类叫哈扎的群体上。哈扎人是谁？研究他们的饮食至今教会了我们什么？

答哈扎人是坦桑尼亚北部一个由几百人组成的传统狩猎-采集者群体。他们生活在半干旱的热带稀树草原上。一些人已经开始务农或居住在村庄。但其中四分之一的人仍在以狩猎和采集为生，他们所有的食物都来自野生动物和植物。
男人们用弓箭打猎，女人们用手或棍子挖掘采集植物性食物。他们是一个非常棒的团队，而他们本身也很有价值，因为他们能让我们了解日复一日的狩猎和采集的真实情况。
几十年来，人们一直在研究哈扎人，所以我们拥有长期记录，以及从三四十年前直到今天发表的论文。我们可以从这些数据中了解饮食的变化：我们已经看到肉类的数量是如何随着季节而变化的。例如，在雨季，食物中会含有更多的植物。此外，我们也已经看到了不同的植物物种（如浆果和块茎）在一年中如何以不同的方式对饮食做出贡献。我们还了解到，蜂蜜是他们饮食的重要组成部分。

图. 哈扎人的饮食在一年中的变化很大。

问

他们的饮食是什么样子的？

答

这是一种动物和植物的热量的平衡。长期的平均水平约为50:50，但也会有一些波动。有时他们吃很多肉，有时很少。而且对于哈扎人而言，蜂蜜非常重要。平均而言，蜂蜜可以提供多达五分之一的卡路里。蜂蜜只是糖和水——含有相当高的碳水化合物，因此，蜂蜜绝对不是如今大多数“旧石器饮食”的一部分。

问为什么哈扎人吃这么多蜂蜜？

答蜂蜜的味道很好，而且热量很高，所以他们会去寻找蜂蜜，就像我们也会努力寻找美味的食物一样。而且在他们所生活的栖息地中，全年都能大量获得蜂蜜。
一些哈扎人利用一种叫做“导蜜鸟”的鸟来寻找蜂巢，而这种鸟则通过人类的帮助来获取它们的食物——蜜蜂。我曾看到过哈扎人是如何和导蜜鸟共同工作的。这些哈扎人会在走路时吹着口哨，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吸引导蜜鸟。当他们听到这种鸟发出呼哧呼哧、叽叽喳喳的声音时，哈扎族的男人们就直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而通常这时候，这种鸟会在蜜蜂栖息的树上大闹一场。
哈扎人会检查这棵树确认里面是否真的有蜂蜜。然后他们用短柄斧砍进树枝，进入蜂巢。导蜜鸟不仅擅长指认蜂巢，还擅长指认大蜂巢。因此，当哈扎人能够使用导蜜鸟寻找蜂蜜时，他们就会得到更多的蜂蜜。当然，当他们砍树并带出大块蜂巢时，大量蜜蜂幼虫就会暴露出来，变成导蜜鸟的食物。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这些鸟已经适应了人类通过它们来获取大量蜂蜜的世界。我认为这很能说明问题。

图.哈扎人正在食用蜂蜜。

问

你怎么能确定今天人们打猎和采集的方式和几千年前一样呢？也许在历史上，狩猎者和采集者曾经吃更多的肉。

答最近，有一些非常酷的工作，这些工作研究了原始人类牙齿上的牙菌斑和牙结石。然后，在这些地方发现了植物和淀粉的遗迹。所以我们确实有保存下来的证据，证明早期人类吃了大量含淀粉的蔬菜。甚至有一些证据表明，有一种由谷物制成的原始面粉状物质。这种物质是大多数旧石器饮食法的“禁忌”，他们说你不能吃谷物，因为谷物是一种种植而来的食物。
你可以看看人类的身体，看看我们与我们类人猿亲属间的差异——我们消化食物的方式发生了什么变化。你可以观察肠道解剖图和牙齿形状。如果你看一下这些，那么，同样地，你就会发现这些特征信息表明人类是杂食性的。它不是特别偏重肉类。

问

像哈扎人这样的群体能告诉我们什么是应该吃的，什么是不应该吃的吗？

答我认为哈扎人的饮食进一步证明了人类可以通过广泛的饮食来保持健康。我希望这有助于减少关于“必须吃植物性饮食”、“必须吃肉类”或者“必须采用另一种饮食”的争执。这些都是关于人类生来就该吃什么的狭隘观点。
人类的适应能力非常强。我们非常依赖于学习和发展这些复杂的囤积策略来生存。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我认为这种适应性是我们作为一个物种生活的一部分。我们生来就很灵活。而灵活性意味着多样性。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遵循“旧石器饮食法”的人，往往是非常健康的，尽管这些饮食并非真正旧石器的饮食。而那些完全不吃肉的素食主义者也能拥有良好的身体状态。
我认为他们在狩猎-采集的饮食中从来没有食用过的东西，就是我们周围的重度加工食品。在加工食品中，你会得到糖、盐和脂肪的组合，这些在自然界中是从未出现过的。你去掉了很多能让你有饱腹感的纤维和蛋白质等，然后加入了很多能让你的大脑奖励系统兴奋的东西，例如调味品。加工食品似乎是肥胖的一大驱动因素。
所以，也许我们都能达成共识的一件事是避免那些垃圾食物。除此之外，你可以选择任何适合你并保持健康的饮食。

原文链接：https://knowablemagazine.org/article/food-environment/2022/our-ancestors-paleo-diet-had-carbs
作者｜Diana Kwon编译｜ZQ审校｜617

编辑｜崔心伟

来源 |  肠道产业 2022-10-15